旧月难思人难忆

蓬莱仙山，火蛇如柱。

红莲业火扫过之处，琼楼玉宇顷刻间化为一片废墟。

姜楚月跪在焦黑的玉石地上，额头重重磕在地面，头皮裂开，有猩红的血渗出。

“求帝君开恩，饶蓬莱生灵一劫。”

再烧下去，整个蓬莱仙山一脉，那些和自己一同长大的同门手足，怕是都将要被这业火生祭。

呼呼的风从耳边刮过，有人影飘落在跟前。

是思迁晟。

他一身黑色衣袍，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，俊逸的脸上，眸色清冷，却比那熊熊烈火还要灼人。

“姜楚月，你终于来求我了。”他勾着嘴角，语调里尽是嘲弄，如墨青丝被呼啸的山风在烈焰中荡起万丈涟漪。

姜楚月抬头去看，霎那间，泪水朦胧。

随即，她再次叩头，“求帝君开恩，饶蓬莱生灵一劫。”

“开恩？”思迁晟冷冷一笑，声音里没有一丝仁慈，“当初，你可曾饶过我和烟儿？”

她知道，他还在怪她。

八千年前，她终于重新修炼成人形，思迁晟的父亲思无痕却找到她，将帝后灵印打入她体内，求她嫁给思迁晟，救思迁晟一命，助他坐稳帝君之位。

婚后，她才知，思迁晟早已忘了她，另有所爱之人，那人便是凌雨烟。

呵……

八千年来，他一直认为是她拆散了他和凌雨烟，害得凌雨烟走火入魔，心脉受损。

可，若早知思迁晟已有他心，她不会答应嫁他为妻。

火光依旧肆虐，灼痛了她的眼。

姜楚月抬头，挺直脊背，运转灵力，将帝后灵印从体内催出，“思迁晟，只要你放过蓬莱一脉，我自愿将灵印拱手让出，从此不做你和凌雨烟的挡路石。”

思迁晟阴冽的眼神在姜楚月身上停了一会，才恶狠狠道，“姜楚月，这帝后岂是你想当就当，不想当就不当的？”

随后，衣袖翻飞，他一掌轰出，将灵印逼回姜楚月体内，“既然你千方百计才换来这个位置，那就好好坐着，我要你亲眼看着蓬莱一脉在你面前被屠尽！”

姜楚月被掌力轰退数丈，后背直直撞向山间岩石，落地时，吐出一口鲜血。

思迁晟又飞身至她跟前，掌心有赤色火焰跳动，“看好了，这是你蓬莱仙山三万条生灵的命。”

话落，红莲业火从他掌心腾起，化为一条火柱，若蛟龙游出，所过之处，仙草灵兽神形俱灭，掀起漫天哀嚎。

“不要！”姜楚月挣扎起身，扑到思迁晟脚边，“求求你，饶过他们！你有什么，都冲我来！”

蓬莱仙山是师父创下的基业，也是她生长、修行的地方。师父闭关前，曾嘱托她，守好这一方净土，护住这数万生灵。

可如今……

“冲你来？”三个字，仿佛从牙缝里蹦出来的。

思迁晟甩袖，将业火收回，迎风负手而立，“好啊，我要你自剜命丹，赠予烟儿。”

他的话，落在姜楚月耳中，绞碎了她的心。

“自剜命丹？”姜楚月轻声自喃。

哈，思迁晟，你可知，我那颗命丹早就给了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