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蓁祁砚

韩蓁被找回礼部尚书莫府的第一天，莫晓凝就上吊了。

初雪纷纷。

韩蓁站在‘桃芷院’门口，看着正满眼心疼抱着莫晓凝痛哭莫母。

她失散了十五年的母亲。

昨天夜里，也是这样抱着她哭，说要将这些年亏欠的全部弥补给她，现在却抱着她的养女莫晓凝哭得更痛心。

“爹娘怎么会不要你？即便蓁儿回来，你依然是我最爱的女儿啊……”

莫晓凝靠着莫母的肩流泪，一张嘴哭腔揪心：“可是娘你让姐姐住桃芷院，曾说过只给我一个人住的……”

莫母不假思索：“我立刻让下人把她的东西搬出来，桃芷院是你一个人的……”

一句话，昨晚说的亏欠就全被收走。

莫晓凝看向韩蓁，嘴角勾起胜利般的笑。

韩蓁却只如一竿静默的长枪，站在门口，静静的看着这场母女情深的戏。

十五年前，韩蓁被拐走，一直到三月前救了祁砚，与其定情，才知道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是尚书府丢失女儿的信物。

思量之下，她随祁砚回了皇城。

其一是为了和祁砚的家人见面，其二便是为了认回自己的家人。

本以为找到家了，却不曾想，他们早已收养另外一个女儿。

这个家，不完全属于她。

下午。

韩蓁看着早上搬进桃芷院的东西，又一件件被搬到客房。

莫母拉着韩蓁的手，眼泪涟涟：“今日之事你不要放在心上，晓凝骄纵了些，你身为姐姐，多让着她点……”

韩蓁感受到她莫母手上的温度，却在愣神。

这是一种在过去的十多年，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。

温暖、柔软……这就是母亲吗？

韩蓁回过神，一点头：“好。”

莫母这才笑了：“晚上想吃什么？娘让厨子准备。”

韩蓁眼眸微顿，脱口而出：“糖葫芦。”

那是她为数不多的孩童记忆，其实她早已忘了那是何滋味，脑海中却还总是念着母亲将糖葫芦时递到她手上时模糊的样子。

莫母一顿：“这……晓凝不能吃甜，也见不得甜食，你不如换一个？”

韩蓁喉中一哽，只觉心口好像突然空了一点。

但看着莫母歉意的模样，她只能又一点头：“好，随您安排。”

夜里，莫晓凝找上了门。

她堵在韩蓁房门口，脸色扭曲的质问她。

“你用了什么手段让砚哥哥一回来就要娶你？你这个狐狸精，抢走了我的父母，还要来抢我的砚哥哥！”

韩蓁一挑眉，淡声道：“首先，我没抢你的父母，那是我的亲身父母。”

“其次，我救了祁砚，我与他两情相悦，仅此而已。”

“这些话我只说一次，希望你记住。”

说完，韩蓁懒得再跟她多说一句，转身就走。

莫晓凝回过神来，面色扭曲至极，向前一步就拦在她面前。

韩蓁失去耐心，伸手便要推开她。

她力道控制的极好，可莫晓凝却顺着她的动作猛地尖叫着往地上一栽！

“啊——！”

随着这一声尖叫，一句怒斥从韩蓁身后传来：“你在干什么！”

莫晓凝立即啜泣道：“没事的爹爹，是我不小心，您不要怪姐姐……”

韩蓁还未辩解，莫父就急忙上前扶起莫晓凝，朝她厉声呵斥：“给晓凝道歉！”

韩蓁微微皱眉：“她自己摔的。”

莫父仿佛没听见般，提高声量：“道歉！”

他一点都不信她。

韩蓁看着眼前的亲身父亲，心中似被尖刀刺了一下。

韩蓁沉默着，莫晓凝便越发可怜的哭泣：“爹爹，真的不怪姐姐，是我不小心摔了，我腿好痛，你背我回去好不好？”

莫父瞪了一眼韩蓁，冷哼一声，背着莫晓凝走了。

韩蓁看着那背影，和记忆里父亲背着她的样子渐渐重合，只是背上的人却不是她了。

她站在原地良久，出了门。

夜市繁华，沿街叫卖的商贩甚是热闹。

韩蓁余光看见有卖糖葫芦的，鬼使神差便买了一串，放进口中，却没了记忆里的甜，舌尖竟翻涌起苦涩。

她怔怔看着手里的糖葫芦，最后，还是一颗颗吞吃下去。

回到府中，下人通传说祁砚来了。

祁砚因为此次战功，已被封为二品骠骑将军。

如此年纪，如此权势，举足轻重。

韩蓁随即往大堂走去，想到终于要见到他，一颗沉重的心竟松快起来。

远远便看见祁砚站在大堂之内，背影挺拔。

“你来了。”

韩蓁笑着走过去，近了才看见坐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莫晓凝。

她不由一愣。

随即却见祁砚转头，皱眉埋怨她：“你怎能如此对晓凝？也太过分了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