蜂女

看看这破破烂烂的房子，桌子上却摆满了各种美味的食物，色香味俱全，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流口水。但是，全家人都不敢动筷子，只能在自己碗里喝着稀粥。我妈端着菜进来，看到我还在发呆，拿起扫帚就往我身上打，边打边骂：“你这个傻丫头，让你给你姐送饭，你居然在这偷懒，还不快去，饿瘦了你姐，看我不收拾你。”我这才回过神来，赶紧端着盘子跑出去了。没错，这一桌子全是我姐姐的午饭，就因为她是蜂女。我就是不明白，家里穷得叮当响，我妈哪来那么多钱买肉呢？

我把饭菜端到姐姐房间，她早就饿得眼冒金星了。看到我来，她都等不及放下盘子，双手抓起一个鸡腿就啃了起来。姐姐狼吞虎咽的，没一会儿那么多菜就被一扫而空了，她还打了个响亮的饱嗝，也不管自己满脸油光，就扭动着肥胖的身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。我妈可高兴了，一点儿也不心疼钱，还说：“能吃能睡好啊，你姐长得越胖，我们家***的前途就越好。”***是我弟弟，我就是不明白他的前途跟姐姐有啥关系。我只知道，姐姐已经不正常了。

我们村是远近闻名的寡妇村，村里出生的基本都是女孩。可村里也没绝后呀，相反，这几年男丁的数量甚至有超过女丁的趋势呢。奇怪的是，那些光棍的孩子是从哪儿来的呢？拐卖？偷窃？我脑子里有好多猜测，可没想到真相更残酷。以前姐姐不这样呀，她也是个爱美的姑娘，很温柔，会像妈妈一样给我编辫子、讲故事。我妈总是只关心弟弟，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。可直到那一天，一切都变了。我妈说姐姐要当蜂女，这样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，逼着姐姐不停地吃东西。一开始姐姐也吃不下呀，撑得都吐了。姐姐受不了啦，哭着哀求我妈，让她缓缓，可却被一顿臭骂威胁。

“看看村里哪家姑娘有这福气，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！女孩子就是命苦，享不了福！你要是不愿意，我就换人了，蜂女还是越小越好养。”那时候我还小，不懂这话的含义，只记得妈妈说完后，姐姐复杂地看了我一眼，从此再也没反抗过。

妈妈根本不在乎姐姐的身体，即便她吐了，还是逼着她继续吃，直到她的胃膨胀得像个即将爆发的气球。每顿饭都是丰盛的鱼肉，连一向被宠爱的弟弟都不能碰。曾经梦寐以求的美食，如今却成了姐姐沉重的负担。

我和姐姐同住一屋，每天晚上她难受得无法忍受时，就会偷偷把食物吐出来，我则帮她掩护。但纸终究包不住火，连续几天体重没有增加，妈妈发现了这个秘密。从那天起，她买了个秤，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监督姐姐称体重，就像卖猪一样，用重量来衡量她的价值。

我永远忘不了妈妈发现墙角埋着食物残渣时的表情，那比庙里的凶神恶煞的佛像还要狰狞。我知道她对我们从未手软，吓得我赶紧跑过去抱住她的腿，声音颤抖地乞求：“妈，这次饶了姐姐吧，我们知道错了。”

她冷笑一声：“饶了她？你们这两个小蹄子，不打是不会长记性的！”她毫不犹豫地把我甩到墙上，抄起门边的棍子就朝姐姐打去。

我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痛，疼得直抽气。模糊中看到妈妈把姐姐推倒在地，又猛地拽起她的头发，棍子一下下打在她身上。似乎还不解气，她破口大骂：“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，你们竟然敢合起伙来骗我，***都不舍得吃的东西，你竟敢浪费，好，那就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！”

姐姐嘴角流出血迹，鼻青脸肿，整个房间都是她的惨叫，我哭得声嘶力竭。但这一切都没能让妈妈有一丝怜悯。

她还不满足，把姐姐拖到墙角，抓起混着泥土的呕吐物就往她嘴里塞，直到地上只剩下泥土的痕迹。

她如同地狱来的恶鬼，在姐姐耳边威胁：“记住，以后再敢这样，我就让你吐出来的东西全都吃回去！”姐姐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。我时常想，我们真的是亲生的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