雁过留声处

“吱呀”一声，首先进入鸢清视线之中的是一双大红靴，往上是一身喜服，再往上是宋岐山那毫无表情的一张脸。若不是有那身衣服，恐怕没人想得到，今个是他的大喜日子。

鸢清原本还是期待过的，毕竟，像这样的日子她只会有一次，宋岐山就算不喜欢她，可看在她娘家父母的面上，总会给她个好脸吧？

现在这么一遭看来，是她忘了，这样的日子，她只有一次，可宋岐山不是。

屋外依旧热闹喧天，宋岐山就那么坐在鸢清对面的椅子上，手握茶杯，若有所思，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，而鸢清恨透了的就是他这副模样。

“她已经嫁人了。”

宋岐山终于有了点儿反应，转头看她，不过微微皱眉，像是没有听清鸢清在说什么，她只得再重复一遍。

“她已经嫁人了，半年前嫁给了十三王爷，是你的皇嫂，你们两人，有别。”
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宋岐山依旧是淡淡的，但是鸢清听得出来语气之中的疏远。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？”

不过一句话，却直接堵住了鸢清的喉咙。

他这话若是传出去，鸢清只怕能被人笑死。新婚夜当天，正是郎情妾意，你侬我侬的时候，可她却被夫君说了这么一句话？怎么，就因为她不是他要的那个人，所以她连一句话都不能说了吗？

鸢清梗着脖子，拼尽全力的忍着眼泪。

还有什么话要说是吧？有，她还有很多。

这一晚，鸢清不记得自己说了多少话，说到后来，她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，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，说到口干舌燥也无妨，她就是要他受着。

可他像是两只耳朵装了什么开关，能够全然将她的声音屏蔽，只存在他独处的空间里。

不，他应该是能够听得到的，不然又怎么能够这么准确的找到她语音落下的时间点。

“时间不早了，你早点儿睡吧。”他站起身来，不过话音刚落，便已经走到了房门口。

“那这个怎么办？”她从身后扯出了那块白手帕，是她明早要交出去，能够证明他们已有夫妻之实的白手帕。

他抬步走来，从鸢清的手里接过，像是一早就想好了解决的办法，从身侧拿出一把匕首，掀起衣袖，快准狠的划下。

当时很安静，安静到鸢清仿佛能够听到匕首刺破皮肤的声音。眼泪终于忍不住的从眼泪流下，带着夜晚的寒气，顺着脸颊，脖子，钻进鸢清的衣服里。

她，记着他怕疼的啊。

“这样，你明早就可以交差了，我去书房睡，明日会提前一刻过来接你。”

接过手帕，鸢清只觉得那上面的红色灼的她手疼。

“宋岐山，你就一定要这么羞辱我吗？”

他的身子一顿，微微低头，说了句：“对不起。”推开门走了出去，惹得门外的绿浮一惊。

“又是这一句。”鸢清一笑。

半年前的那个时候，他就是这么一句。